【胜焱】现代｜将错就错
芦焱顶着一头非主流鸡窝头和险些看不出五官的妆，在酒吧里转了好几圈之后，终于等到了岳胜出现。
他几周前在这一家沙锅酒吧偶遇到这个男人，冷冽的神色和酒吧里的每一个人都看起来格格不入，摇晃的人群中芦焱一抬眼看见他从自己一臂之遥的距离匆匆走过，锐利的五官像能切分闪烁的灯光。
芦焱呆了半天没说话，然后一把扑向坐在吧台的酒吧老板兼好友小欠。
“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哪个？
“就是，呃”，芦焱卡了半天，“就是一个，一看就不像会来你们酒吧的人，他来过你们酒吧吗？”
小欠看着芦焱真挚的眼神，掐住芦焱的脸无语得在他一顿比比划划下吩咐人去打听。
“在酒吧找什么正经人，你这种学生妹还是少来我这” 芦焱等着他帮忙，一句两句的讽刺挖苦暂且可以忽略不计。
欠老板有点人脉，过了一两周告诉芦焱那个男人叫岳胜，偶尔会来酒吧，但是并不多呆，是做什么的也不清楚。
小欠看着芦焱已经一门心思扑在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身上，还是提醒他。
“不是我说，虽然你哥没什么时间管你，但你也不必这样”。
芦焱当时炸起毛来，“跟他有什么关系，我这么大了还不能想做什么做什么的”。
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分外艰难，欠老板悄悄叹了口气，“我只是提醒你，你哥哥不管你，也并不是因为你不需要他管”。
芦焱充耳不闻的继续守株待兔几周后，岳胜终于再次出现在这家酒吧。芦焱看了半天，岳胜始终一个人坐在原位，他调整了几下呼吸，猛得干了手边一大杯酒后走了过去，在岳胜旁边的位置坐下。
“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我叫芦焱”。
芦焱一坐下，岳胜便抬起头来看他，岳胜的目光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冷淡，很温和、很友善，芦焱被这样的目光一晕，小欠教过他的一肚子套话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
欠老板在远处远距离观察动向，看见芦焱似乎没对岳胜说上几句话，就喝多了似的一头栽倒在人家怀里。
“嘶——”，小欠牙疼一样地咧开嘴，“怎么这么老土...”，估算芦焱还有几秒会被人家推开。
芦焱靠在岳胜怀里，岳胜愣住，轻轻拍了拍芦焱。
“芦焱，芦焱，怎么了？”
芦焱喝的那杯酒他还承受得住，但是听到岳胜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叫他的名字却没有抬头。
“不知道芦淼会不会生气，但是哥哥，我这一刻是真的想做什么才做什么了。”芦焱心里想。
岳胜犹豫了片刻，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芦焱身上，然后把他打横抱起，绕过纷乱的人群悄悄离开。
不时望着这一片动静的小欠再一回头只看到了岳胜离开的背影，隐约抱着芦焱的样子，只觉得酒吧里好似一阵寒风刮过吹得人头晕目眩，“怎么这么迅速的！”
岳胜把芦焱带回了家等他醒来，抽了一张湿巾，仔细地把芦焱的脸上擦了擦。他从没照顾过人，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上网研究了半天觉得教程比工作还复杂，只好用微波炉热了一碗牛奶。
芦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大床上，屋子不大却很整洁，岳胜背对着他坐在旁边的桌子前面，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是在他的枕头边和岳胜的手边各有一盏小羊造型的小台灯。他悄悄站起来走过去，贴在岳胜后背，“岳胜哥哥”。
岳胜停下手中的笔，回头看他，“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我给你热了牛奶。”
说完站起身来，让芦焱在椅子上坐下，向厨房走去。 “岳胜哥哥”，芦焱叫住他，“我不喝牛奶的”。
岳胜顿住脚步，“你也不喝牛奶啊，呃，我有一个朋友，他也不喝牛奶”。
屋子里一时安静，芦焱忍了一会瓮声瓮气地问，“什么朋友啊？”
岳胜说道，“工作认识的朋友，出差的时候知道的”。
“哦，好吧”。芦焱突然站起来，“今天麻烦你了，我先不打扰了”。
芦焱越过岳胜走出去，被岳胜拦住。
岳胜莫名，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着芦焱的眼睛，“怎么突然要走的？要走的话我要送你啊”。
芦焱一口气更加哽住，他盯着岳胜，“你也会送工作上认识的朋友回家吗？”
岳胜看着气焰突然上涨的芦焱，“应，应该不用吧，我也吃不准”。
岳胜最后还是载着芦焱送他到家附近的路口。下车时又忍不住把自己的外衣给他披上，主要是芦焱穿得太少，岳胜想，怎么会有人穿得这么少呢，让人一看见他，就觉得他冷。
芦焱到家以后，上楼看见芦淼房间的灯还亮着。他走过去轻轻敲了门推开，芦淼这种工作狂仍然在忙永远做不完的工作。
芦焱缓慢地开口道，“哥哥，我回来了”。
芦淼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回来就早点休息吧”。
“好的，哥哥也早点休息。”芦焱咽下了想告诉芦淼的事情，他今天见到了一个人。
芦焱老老实实地在学校呆了一段时间，不去想岳胜，也不再去酒吧。
欠老板好久见不到人，又来疯狂骚扰他，消息一长串发进来，芦焱就当他发给鬼了，一条也没回。
“岳胜今天又来了，还是自己一个人”。
消息栏弹出一条最新消息，芦焱顿住片刻，刚点进去，已经迅速变成了“已撤回”。
欠老板看着消息发出去好久，岳胜都离开了，芦焱还真的没来酒吧，心想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芦焱已不是轻易被人冲昏头脑的芦焱了。欠老板没想到芦焱的头脑问题不是改善了而是直接升级了，被他大赞的升级版芦焱此时正蹲在岳胜家门口等着被人捡回去。
岳胜把不知道等了多久的芦焱带回家。一进门就被芦焱回身紧紧搂住。
岳胜愣了一下，凑近他低下头去寻芦焱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芦焱一动不动地看着岳胜的眼睛，想找一个答案。芦焱骗了欠老板，他在酒吧对岳胜大海捞人那次，其实是他第二次见到岳胜。
第一次是在他的家里。芦淼有一回喝多，送他回家的那个人就是岳胜。芦淼平日滴酒不沾，更极少喝醉。芦焱猫在二楼的窗前，看见芦淼站在台阶上回身轻轻摸了摸岳胜的头。
芦焱几乎有些震撼，竟然慌乱得不敢再看。他恍然有一种感觉，那间他一直试图踏进的芦淼的书房，岳胜拥有除芦淼那把之外的另一把钥匙。于是当他在酒吧看见岳胜时，芦焱以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去找欠老板，他满肚子的话，没法对芦淼说的话，反胃似的往上顶，要他去找那间房间的另一个出口。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等待他的并不是一个像芦淼一样智谋高深的人，像芦淼一样永远背对着他的人，芦焱比任何一只在街边流浪的猫猫狗狗都要机敏，他有一眼就能看出，谁是愿意收留他的人的本领。
岳胜看芦焱盯着自己久久不说话，微微睁大了眼，他的眼神像一台摄像机缓慢聚焦于自己的目光。下一秒，芦焱一步凑过来双手揪着岳胜的衣襟踮起脚吻住了他。
芦焱几乎像跃入大海一样得不留任何余地，海水将他从头到脚打湿，岳胜是岸边唯一燃烧的篝火，他拼命地往这堆篝火靠近，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嘴唇颤抖着在岳胜的唇上缓慢地蹭，他不敢看岳胜的表情，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一丝咸味在味觉蔓延。
终于，岳胜一瞬间拧住的眉慢慢平息，他伸双手，缓缓环住芦焱，抹干了他脸上的泪水，在他的那一头卷毛上缓慢地摩挲着。
他微微低下头，试探性的舔舐着芦焱，然后尽一团篝火的本分，坚定地痴缠着芦焱的嘴唇不让他后退。直到芦焱终于力竭，靠在他的肩膀上平复着呼吸。
岳胜抱起芦焱，空气中似乎升起湿腾腾的雾气一样，他的呼吸细密地追至芦焱颈侧。两只手伸进芦焱宽大的外套，像一台最稳定的节拍器一样缓缓地轻拍芦焱的后背，两个人交换着呼吸。
芦焱终于能抬起眼看着岳胜的表情。岳胜好像永远像一团火一样，温暖、安静。
“岳胜，岳胜，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
岳胜停下来，注视着他以无声的询问。
“其实我之前见过你，在我家楼下”。芦焱的声音有些飘忽，但是他还是强使自己紧盯着岳胜的神情。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岳胜给了他一个他很难想到的反应，岳胜注视着他慢慢地笑了，“我也见过你，在你哥哥手机上存的照片里，他和他不喝牛奶的弟弟”。
芦焱的脑袋呆滞地转动，在一片混乱中他似乎看见两个完全不同轨迹的人生以芦淼为站点先后驶过，两个混乱的磁铁在这一片磁场中逐渐平静下来。
“你早就知道我吗？”
“也不是很早，只是听芦淼说起过，他有一个一点也不乖的弟弟”。
岳胜的声音在芦焱的耳朵里逐渐模糊，“在酒吧，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哥哥，哥哥。”芦焱似乎又回到了那片海域，他分不清的面孔和听不清的声音在脑海里萦绕，他用仅剩的力气紧紧抓住眼前的人的手臂，已经不知道是在乞求谁的回答，又不知道是在向谁提问，“如果我不是一个好弟弟怎么办呢？”
岳胜有些不解，安抚地蹭着芦焱的脸颊。
芦焱看着岳胜认真的眼神，看了很久，终于笑起来。他再一次仰头吻上去，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坚定和不留余地，他攥紧手中岳胜的衣襟，越来越用力地咬住岳胜，腿悄悄勾住岳胜的双腿。
“岳胜哥哥，我是一点也不乖吗？”
岳胜笑了一下，这团火焰似乎吞没了两个人。
“我也吃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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